異色

又是一個好久不見w

我希望一天有48小時，然後24小時拿來睡覺(欸

　　他開始分不清自己是誰。

 

　　他試著去查關於心理方面的病癥，試著接受かず也是他自己。

 

　　偶爾想起某些回憶，他還是會試圖想去分清楚那是他的，還是かず的？

 

　　但是他已經漸漸地夢不到長得跟他一樣、會罵他、對他生氣的かず。

 

 

 

 

　　相葉的工作很忙，而且時間極不固定。

 

　　雖然住在一個家裡，二宮碰見相葉的次數卻越來越少，即使見了面，也講不到幾句話。明明曾經巴不得相葉離自己遠點，現在相葉真的忙起自己的事，他卻在意得不得了。

 

　　不再需要工作後，二宮的生活只剩下需要準時吃飯吃藥，但即使他不特別注意，時間一到相葉就會傳簡訊叫他記得熱飯，還有不要忘記吃藥，他的個人時間忽然空了下來，不知道該做什麼好，除了看相葉書房裡的書，就只能洗衣服、掃地。

 

　　相葉家很亂，尤其相葉是個習慣把換洗衣服堆到半個成人那麼高才一次丟洗衣機的人，二宮開始清理時，還想過不知道該不該開心相葉留了這些瑣事讓他不至於覺得無聊。

 

　　他開始做家事那天晚上，相葉回家後還特別找他說了話。

 

　　二宮才剛洗完澡，全身溼答答地滴著水只隨便穿了件浴袍，連腰帶都沒有繫上，相葉就開了他的房門走進來。

 

　　顯然沒有預期會見到他這樣，相葉愣住了。

 

　　他們如今的關係，說是情侶也不對；說是室友還不如說是相葉包養他；但也不是看了他的裸體就需要道歉的關係──道了歉反而更奇怪──連二宮都感受得到相葉心裡那股尷尬，神態自然地拉好浴袍，主動問道：「怎麼？」

 

　　相葉回過神順勢道：「你不用做那些事沒關係，何況我每天在醫院進出，那些衣服很髒，你才手術過，要是感染了反而不好。」

 

　　「你都說太髒對我的身體不好了，就讓我清理吧，反正我在家也沒什麼事。」二宮聳聳肩，從櫃子裡抽出吸水毛巾擦拭濕髮。「清潔的問題我會好好注意，要不，明天我去買罐消毒酒精就好了，別擔心。」

 

　　相葉點點頭，道：「明天我買回來，你自己注意休息時間，別太累。晚安。」

 

　　他也隨口回了句晚安。

 

　　平時雖然放他自己在家，相葉從來沒有限制他出不出門，只是相葉家什麼日用品都不缺，他也暫時沒有出門的打算，他以為相葉不在意，現在一提才知道相葉還是希望他在家好好養病，什麼也不做。

 

　　二宮好笑了起來。

 

　　他平時在家哪有什麼能費神的事？但如果相葉那麼在意，他不出門也無妨，反正他向來不是個愛往外跑的人。

 

　　笑著笑著，卻又覺得諷刺。

 

　　相葉追著他跑時他不稀罕，現在，卻只能在這點枝微末節裡感受相葉對他的關心，他不是不在意了，只是不能問。

 

　　因為是他傷害相葉在先，無論他還有什麼渴求，都是種任性；他也不能奢求相葉還對他抱有那樣的感情，尤其看相葉近來和他相處的態度來看，相葉大概也打算劃清界線。

 

　　他不想讓相葉困擾，只能照自己的步調過日子、與相葉應對，如果已經注定不能好聚，至少還能好散……。

 

 

 

 

　　隔天，他是被手機鬧鈴叫醒的。

 

　　雖然沒有要忙的事，還是得準時吃藥，他打著呵欠懶懶地走向廚房，一路上空氣中飄著濃厚熟悉的香氣，他不以為相葉會準備那個東西讓他當早餐飲品，困惑地踏進廚房，他訝然退了一步。

 

　　「你是誰？」

 

　　坐在餐桌旁的不是應該已經去上班的相葉，而是一張皮膚黝黑的生面孔，那個人坐在他家餐桌，悠閒地啜飲一杯泛著熱氣的咖啡。

 

　　面對二宮的打量，對方倒是淡定：「大野智。」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二宮對這個名字還有著隱約的印象，繞過大野坐到餐桌另一邊。

 

　　大野把一個便利商店的袋子遞給他，「我是鎖匠，這裡的門鎖還是我裝的。」

 

　　二宮差點失手丟掉手裡的袋子──才一句話，他已經確定這個人確實會是相葉的朋友──他從袋子裡拿出一罐咖啡牛奶，立即被大野旋風般地連袋子都捲走。

 

　　「拿錯了，這一袋才是你的……」大野換了一個袋子給他，補充說明道：「讓你喝含咖啡因的飲料，我會被你家那個罵的。」

 

　　二宮不知道該從何處糾正大野的說法，再說，他認識的相葉，除了對他二宮和也不客氣一點，對其他人，他還真沒看過有什麼太過失禮的舉動。

 

　　他從袋子裡拿出一罐草莓牛奶，皺著眉插上吸管：「那為什麼就非得是這個？」

 

　　「因為你是他的小草莓。」大野答得飛快，而且理所當然。

 

　　「…………」二宮忍耐著開始喝甜膩得讓他舒展不開眉頭的飲料，下定決心為了自己的心血管健康，不再問大野智任何問題。

 

　　二宮不說話，大野也就沉默著喝咖啡、發呆。

 

　　平常人若是遇見不熟識的對象，為了怕尷尬總是要想辦法攀談幾句，但大野卻不，奇怪的是，他竟然也不覺得有刻意找話題的必要，非常舒服自在。

 

　　二宮開始明白相葉怎麼會跟大野成為朋友。

 

　　對比之下相葉很吵，但卻和大野一樣都是自然體，一個是即使都不說話靜靜一起待著也無所謂，另一個卻是他講什麼做什麼都不會覺得刻意、很自然地就能接受，甚至讓人在不知不覺間就按著他的步調走。

 

　　吃完早餐也吃了藥，他打算繼續前一天大掃除的功業，就把大野丟著（？）不管，逕自去忙自己的。

 

　　中午，當二宮掃完房間和浴室，廚房裡又飄出食物的香氣。

 

　　二宮再度踏著納悶的腳步往廚房去──雖然這樣想是以貌取人，但他一點也不覺得大野像是會煮飯的人。

 

　　甫踏入廚房，他第二度訝然往後退一步。

 

　　「你……」

 

　　「我們見過，雖然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臉上五官長得很濃的人端著一盤義大利麵衝著他點頭，「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松本さん……？」二宮瞇起眼，覺得自己像是身在什麼童話故事現場，一切都超現實得不可思議。

 

　　「你果然記得，我還擔心要怎麼跟你解釋……其實是相葉ちゃん找我們過來的啦，他擔心你忙起來就不吃飯，手術後的保養也是關鍵期啊。」松本把盤子往桌上一放。

 

　　其實不用解釋也無所謂，上午大野那個樣子他也接受了。二宮默默想道。

 

　　「大野さん呢？」

 

　　「有生意上門，所以他先回去了。」松本又從爐子上端了一鍋湯出來，「你先去洗手來吃飯吧！」

 

　　二宮點頭答應。

 

　　從這天之後，大野和松本就常常輪著到相葉家來，有時候也會一起出現，二宮也漸漸習慣他們兩個動不動就忽然自己打開大門冒出來。

 

　　相葉還是忙於工作，二宮知道醫院的排班不定，雖然擔心，也沒機會，更沒有立場說話，就這樣過了幾個月，他的身體狀況大好，體力也明顯感覺得出比之前好上許多，便開始計畫去找個工作，讓自己有別的事忙。

 

　　「為什麼要？而且你竟然還想搬出去？」

 

　　松本聽說了之後非常不以為然，一臉不贊同。

 

　　「我不能一直都不工作。」二宮以為對方是擔心自己的身體，辯解道：「我沒有相葉講得那麼脆弱，再說，我也養了將近一年的病了。」

 

　　「不是啦、去工作當然沒什麼問題，你有需要我還可以介紹，但是為什麼要搬出去啊？」松本本來在試新菜色的味道，把碟子一放，認真問道。

 

　　二宮忽然語塞。

 

　　大野和松本似乎都以為他跟相葉是一對情侶，而他也不知道怎麼對人解釋現在的情況，就索性不解釋，總之，他還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他跟相葉複雜的關係。

 

　　「我不能一直佔相葉便宜啊潤くん，」想了很久，二宮這樣說道。「我跟相葉一直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花了點心思整理思緒，才簡略地說明清楚和相葉的事。

 

　　松本聽完卻滿臉更加無法接受。

 

　　「不是吧，ニノ，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

 

　　現在松本把爐火也關了，凝睇著二宮。

 

　　「我不覺得是這樣啊，如果真的那麼氣你，相葉ちゃん他幹嘛那麼辛苦做現在的工作……等等、你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嗎？」

 

　　二宮隱約覺得不安，雖然不知道松本接下來要說什麼，心裡卻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看不懂你們在搞什麼，」松本受不了地嘟嚷道，拉著他到飯桌邊坐下來。「ニノ，你動手術的時候是在櫻井家的醫院，因為考慮到從你研究室取出心臟後安全的移植時間，就近在附近的醫院動刀是最好的，為了商借場地和人力讓我們私下動刀，還得順便解決你跟研究中心的契約……啊，而且我們根本不知道你跟研究中心講好什麼條件……總之最後是大ちゃん幫我們談好，你不用再回研究中心，也不必賠償任何損失，醫院那邊可以借我們使用，但是相葉ちゃん要在他們的醫院工作五年……總之、有免費的人力當然是能盡量利用就多利用一些，條約已經定下來了，就算知道相葉ちゃん現在的工作量擺明就是被坑了，事到如今也很難說什麼……ニノ，我要說的是，如果他不喜歡你，怎麼會願意撐到現在？他只要讓你回去替櫻井家工作就好了，你懂的吧！」

 

　　──鬼才懂！

 

　　二宮狠狠握緊拳，覺得自己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這麼、這麼生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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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回就結局了。